我所寓居的漫川古镇坐落陕西省商洛市山阳县,北通秦晋,南联吴楚,恰在南北接壤。这儿五水一环,围起一簇簇粉墙黛瓦,也围起一处“北方地区江南”。
雪,并没有因这儿酷似江南而少来光临。相反,每年冬天冬风往后,雪总会按期而至。漫天飞雪遮住小镇,婉转高雅,更有一股透到骨子里的素净。
小镇四周的山都不高,但多绵绵,多褶皱,如淡淡拢起的眉。看着这山,就让人想到西子捧心的韵致。
雪一下,山尖就覆上一层皎白,远远望去,皓皓一线,染白了天空。天边有一缕缕活动的烟,似乎在告知人们,这儿有人家,有孩提的笑声,有欢乐和美好。
下雪的日子,我爱站在楼台上,看飞雪点点从空中飘下,看雪中山的庄严、水的喧嚣。远处寺庙在雪里立着,高古而又凄凉。寺庙前的台阶上,隐约有黑点在动,那是晚归的和尚。傍晚时,寺庙里的钟宣布一声声沉响,钟声在小镇上空回旋。
小镇的水没有结冰,雪落在水上便消失得无影无踪。积在沙岸上的雪成了厚厚的“棉花”,一线清波在无边的白中泛动,鸭和鹅不怕冷,在水中嘎嘎地叫着,很是快活。
悠闲时,散步冷巷赏雪是最好的。一个人拢着手独安闲雪花纷飞中走着,有几分踏雪的意味。踏雪,需求静,更需求有景色。沿着冷巷走,两头是粉墙,陈旧的戏楼和会馆,檐角高翘如鸟翼的房子,如沧桑的老人在雪中默不作声。
石子路在冷巷中弯曲,不时通过窄窄的木门,木门“吱嘎”一声翻开,一个穿赤色羽绒服的女孩走出来,看看行人,又看看天,不由赞叹道:“好大的雪哎!”此刻我才发现,真的,雪更大也更美了。
当我沉浸在一种暖暖的遐思中时,木门“吱嘎”一声又关上了,但那笑声是关不住的。
雪越下越大,一朵一朵落在身上,有种透彻心扉的冰凉,把人体内的浊气一洗而空。
冷巷中,积雪厚了,踩上去“咯吱咯吱”响。雪花渐渐变成了团,落地时的声响不再是“嗖嗖”的,而是“噗噗”的,更显心爱。纷飞的雪片淹没了天空,淹没了地上,淹没了冷巷和房子。
冷巷深处,传来一阵惊叹声,接着是一阵笑声,空气也变得快活起来。或许是有人摔倒了,但却摔出一身高兴。天空也应和起这份高兴,将雪下得更繁密,幽静的小镇在大雪中变得笑意盈盈。